又是一个秋夜。
“咔吧。”
我听着客厅的门锁转动,白灯下,试卷上的公式,忽然狰狞像鬼怪。
入耳,“悉悉”声、“沙沙”声,外面那家伙,进了门,蹑手蹑脚,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走,声音淡得像是幽灵。但在凌晨两点的静寂下,又刺耳非常。
我本不想理她继续刷高数,可笔尖明明已经尽力很轻很轻地,落笔,却仍刺破了试卷。
笔尖顿。
——扔掉笔,撕试卷,揉成团。
那颗等到焦虑的心底在升腾着,蔓延说不出的烦躁。
对,烦躁,明明习惯了,还是这般烦躁得想打架。肺部不听话地沉重喘气,脸微涨,大抵脸色也难看到极致。
真可笑啊、真可笑啊、我这是在……生气?
有什么好生气的,生气,生气,我生气你吗啊。反正我也早就对她不存任何期待了……那个蠢蛋,那个贱·货,那个坏姐姐……我就真的不明白了,她这两天的恩客,就那么重要?
——重要到,连弟弟的高考,都没办法陪他半会儿?
——哪怕只是半会儿?
“呵……”
我冷笑,内心压抑着无数野兽无数利剑无数咆哮,手微微抖,拉开了门。
一片黑暗的客厅里,身形窈窕的倩影,因开门声僵住。
“啪”地,我砸开灯,等那人造的虚假阳光挥洒。当一切亮如白昼,我便戏谑着、抱起胸、审视冰箱前,那只又不见了内衣的“黑丝尤物”。
“唔,小、小时……?”
她傻傻地呆了下。
“牛奶在我房间,茶泡好了在厨房,喝多了先去厕所吐,别又给我吐一地。”
我冷冷地,昂起下巴,忽然,又忍不住讥讽欲:
“呦,今天又没金主带出去过夜啊,啧啧啧,老女人,真可怜。”
“不是地……我、我、我……”
那个自称我姐姐的女人慌了,又是局促低眉,各种害羞怯懦。在我面前她老这样。
看得心更烦,有病,你装什么乖巧啊?在酒吧里,不是跟那些人玩儿挺放得开吗?
“没劲。我睡觉。你随意。”我摆摆手,转身欲回房。骂她两句,气也消了大半。
她突然跑过来拉住我衣角。
“呐呐、小时、小时、考试,重要的考试,怎样……”那声音软软媚媚的,好听却让我恶心。
——稀奇,这臭娘们儿竟然还知道高考很重要?
我回过头,俯视她一眼,刚发泄的那股气又没来由地乱窜,到嗓子便成了一寸寸削尖的、恶意满满的刀子。
“不劳您费心了,大‘小姐‘,”我冷冷道,“所幸考得很好,肯定能上复旦。”
“复旦……上、上海……我也要去!”她焦急。
“你去干嘛?”我打断她,把住门,不让她进我卧室,“怎么?咱这儿庙太小,容不下你,你想换个地方卖?算我求你了,求你别跟过去给我丢脸了。行么?我的好姐…姐…?”
不想给她好脸色,我干脆甩上门,不看她发呆和悲伤的表情。门后好像有抽泣声,像小猫一样……她在哭?
无所谓,让她去哭吧。我为她哭了那么久,哭到心硬,都没改变什么。现在,也该她还那些眼泪了。
我绝不会感到愧疚。
说句实话,我对我姐的一切,自认仁至义尽。两年来我从没花过她一分钱,每月房租照交,菜钱分半,打工到吐还要照顾她,照顾她宿醉照顾她哭照顾她痛经。
是,我是嫌她脏,可我从没不把她当我姐过。等她以后老了丑了干不动了我肯定养她下半辈子,但现在……
还是放我飞吧。
我真心怕了这种旁人指一下,我都疑神疑鬼,猜他是不是上过我姐这种生活了。
我只想逃走,逃走这个姐姐,逃走这个危险又薄凉的城市,逃走这个支离破碎、千疮百孔的,
家……
想到那个存在又不存在的词语,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抽干了力气。我顺应重力,趴倒杂乱的床铺。
呵呵呵……
突然好怀念小时候,十一二岁,那会儿爸妈还健在,姐姐还是个单纯又犯傻的小姑娘,我也仍是少年。
那会儿妈妈带爸爸去治病,我就去河里抓小螃蟹,回来给姐姐炒。姐姐过去最喜欢吃这个了,每次都吃得满嘴油,搞得我特有成就感。
而现在……肯定有很多人请她吃更昂贵的海鲜吧?
山珍海味,她什么没吃过。她老喜欢给我带,每次我都直接当她面从窗户扔下去。
她不羞耻,我羞耻,对她来说,逼是提款机,可对我来说,是耻辱柱,
……是一辈子的耻帽。
转过身,我发呆着,和天花板的白灯对视。
力气仍旧匮乏,像充了旷日持久的电后又快速放电的电池。意识越来越困,眼角湿湿的,估计是睡泪?
很早很早前就没有哭过了
做梦吧,做梦吧。
梦里还是曾经的好时光,夏阳暧昧,小河潺潺,我搬开一块石头,石底的河蟹四下横逃。余光里,赤足在河里撩水的白裙姑娘,望我痴痴笑。
一切好美,美得不似这人间。
……
刚恍惚睡了几刻时分,半梦半醒间,睡意忽被一团钻进怀里的炽热打断。
我从困意中惊醒,发觉胸口贴着只温温软软的娇小生物,差点以为是只大猫,下意识摸“猫”腹。
入手,没碰到毛皮,却碰到衣服,丝裙的触感很熟悉,回过神,我才发觉这生物我抱过无数次。烂醉时抱过、睡着时抱过、大姨妈喊疼时抱过。她很轻,简直比我的书包都轻,我想象不出——这么一副孱弱的身体,究竟怎样耐受住的那些啼婉承欢?
下意识地,我轻轻推。这次我倒不是恶心,而是姐姐跟弟弟抱在一起算什么事?哪怕不是亲的,也很奇怪吧?
可这次她好执拗,像藤蔓似的,缠得可真紧,我怕弄疼她,只好作罢。
心底自然烦躁、愤怒、夹一点起床气。可刚要质问,一点点温热的东西落在我胸膛,滴答,滴答。
湿润蔓延,怒气也被浇散,变成种无力,还有点想笑。
流泪了啊……
泪是女人的武器,是男人的死穴。
我终归心疼她,抚她长发,她乖顺地在我怀里缩着。抚到一半,摸见她脖颈被男人糟践的伤口,突然好烦躁,亦觉恨铁不成钢。
试着按摩吧,我苦思网上学的按摩手法,想给她消淤血,她却忽然用力钻着,像蛇一样缠绕上来,柔软地绵物贴着我胸膛,热烈吻我。
“你干嘛?”
我恼怒推开。她老这样,我要生气了。
“小时……”
黑暗里隐约能看到她濛濛的泪目。
我叹口气。没办法,她是个好色的女人,极好色,过了头的好色,一天没有男人不行那种。我是真不想回忆那次在酒吧看到她那种……烂样子。
她在我面前会装的乖一点,但在那事上,也乖得有限。她想和我那个,暗示明示勾引都有过,早不是秘密了。
可我呢?我是真不想。
倒不是我有多圣人,说实话,这个年纪的青春期大男孩儿,有哪个不躁动?我不乐意一个是姐弟名分,另一个是我嫌脏,最主要的,还是我比较古板,死封建。
我觉得我碰了她,毕竟她是我姐,毕竟不是亲的,我肯定得负责下去。可我不想负责,这世上估计也没男人能负责。
想负责我姐,要么得肾好,能一天二十次一次半小时——我琢磨人类基因够呛;再要么,就得他喜欢绿色儿的帽子。
反正吧,
我肯定没能力。
“够了够了,”再一次躲开她嫩唇,我假做恼怒,“你别亲我,脏。”
她软软“哦……”一声,收回那些过火的动作,只当自己是小动物似地在我怀里蹭。她倒是好满足,这样就幸福到不得了。
过了很久,“小时~上海大吗?”黑夜里她眼睛眨得晶亮。
“肯定啊,”我随口,“上海,国际大都会,跟这片儿没法比,人那儿对不三不四的人也抓得严,所以你吧,就别想着去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明显失望。
我想了想,支起脑袋,搔她鼻子逗她,“允许你过节旅游去看我……行不行?但约法三章,不能做坏事,要听话,要整天跟我待一块儿。”
她眼神一下亮,赶紧,“好啊好啊~”生怕下一秒我就反悔似的。看她特小孩儿的胡开心样儿,我心软麻,但更多,还是叹息。
贼老天……
你瞧你造就这人间呐……
呵……
……
不久,丑时过半。
风正幽,月光洒落的轻缦中,我摸摸怀中小家伙的脑袋,抱她紧了紧。
姐姐真小啊。一点点一只。那时我还差她一个头,没几年,我竟已经比她高,比她壮,能让她缩在怀里撒娇了。
我恨她,真的恨,可她又实在可爱得紧,“如果能彻底把她丢掉就好了呢。”每次我都自顾自地想要这样狠心,可到头来,她还在我怀里。
一直,在怀里。
这傻货老姐还在啰啰嗦嗦讲什么要给我在上海首付买房,好蠢,先不说她那点钱够不够,再者,就不怕我这种冷血狂魔拿了你的钱就跑么?
算了算了,你继续傻吧,反正,我不会的。
我还没有废物到那种地步。
“……咕咕咕、咕咕咕、咕咕咕咕咕……”
谁的铃声响了,超傻气的鸽子叫,不用想,肯定是我姐。
随手摸进姐姐衣服,抓到手机,我下意识要接,却被姐姐慌乱抢走。余光瞟到一眼屏幕,联系人:龙少爷。
那个名字蛮熟。似乎经常出现,出手也阔绰,人挺讲理,缺点是事儿逼。我搔她头,玩味笑她,却下意识带一点讥讽,
“怎么?又要去‘送外卖‘了?”
她没应话,脸红剔透,也不知是被我臊的,还是想到那个人,来了潮水。
我猜吧……九成是后者,她就这性子,现在两条腿也正在我怀里磨得撩人。
“你爱去去。”
我挥挥手,心里莫名烦躁。
这只傻姐姐压根没看出我的不愿,不停道歉地,跟我告别。
匆匆去梳妆室,弄了个很妙的媚妆。衣服更骚,薄裙下黑丝吸睛也吸米青,大衣欲盖弥彰,衬得纱裙下妖娆身段只欲勾人发疯。
我还是放心不下,给她叫了个滴滴女司机,特地送上车。她临走想吻我,我闪开,瞥见女司机鄙夷又戏谑的笑容。
……估计把我当成那种乌龟男友了吧。
毕竟这个点儿,穿成这样,目的地还是酒店,脑子没泡都能猜个大概。
我一瞬觉得她好可笑,一瞬又觉得,自己更可笑。可笑的我决定回到可笑的床上,做一场可笑的让人忘掉那些可笑的梦。
彼夜。
我浅入睡。
结果乌鸦嘴的,还真做了梦。
梦里一片白皑皑的雾遮住我所有的视线,我透雾气中看到人间,看不真切;我看到了姐姐,她在哭,奈何、奈何、虞奈何;最后我看到了我——长着鬼的角,凶神恶煞,自私傲慢。
后来雾悠悠散去,雾之后,流一条长长的河,河对岸那个抓螃蟹的少年,对石头上赤足撩水的白裙姑娘说:
“姐姐,我保护你。”
梦中的空谷里,声音回响着。
姐姐,我保护你。
保护你。
护你。
你。
…
……
………
头突然痛得要爆炸……!
那场脆弱的梦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击碎,我咬着牙,世界天旋地转,仿佛灵魂被强行吸进个蚂蚁洞!
下一刻……不只是头了,还有腿,好疼、好疼、好疼……!下边被一股仿佛刺穿身体的剧痛和怪异的充实酥麻交缠塞满着,意识都要被这样一撞一撞弄散掉。
我尽力咬牙,才没叫出声。
可这种自认顽强的坚持,很快,却又在疼痛逐渐适应之后,于那酥软成一滩水的身体里,被那越来越清晰的某种敏感触摸、某种说不清的充实、以及某种仿佛要钻进人心底清泉美酒般的快乐电流……给一寸、一寸、一寸地彻底击溃!
我快要疯了!
这种感觉下人真的要疯了!
连喉咙也轻吐着,自己也听不清也无法理解的怪异喘息,喘息中偶然夹杂的低吟、轻呼、或是某种高亢的叫。熟悉也陌生。
好像、好像是姐姐的声音,姐姐呢?姐姐呢?
我在浪潮中无力思考,却找不到那快浮木。
……
大概十几分钟吧。
冲撞,终于在朦胧中休止。这一场灾难如暴风雨般来的猛烈,但也同样如暴风雨般短暂。
有团炽热的棍子,抽离身体,塞塞怪怪涨涨的充实感离我而去,轻松刹那,却也隐隐地,生出些不舍,甚至……生出种将去未去、心求不满的……“渴望”。
“啪。”
有什么东西打到左脸。
我迷迷糊糊,伸手去抓,抓到一沓纸,勉强睁眼,发现是……钱?
想不通,我爬起身,吃力把这几乎坏掉的身子撑着,环顾四周,才总算看清周围的景象。
浴室,浴室里的双人浴缸,情侣主题壁纸,圆水床,玫瑰花和暧昧的灯……有个年轻男人正在床前悉悉索索穿衣服,在我脚边,撕坏内衣和丝袜像黑色的蕾丝花朵,凋零满地。
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事态,我低头,对着手中苹果X的屏幕,已经愣住了。
屏幕上。
我看到了我姐那张淫雨霏霏、春潮未去、桃色盛开的俏脸,
……也在发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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